論沈從文的邊城
《邊城》是一部具有“韻外之致”的藝術(shù)建構(gòu),它不僅使人聯(lián)想到古典詩文中表達(dá)的懷鄉(xiāng)憂思情懷,更使人領(lǐng)悟到沈從文作為現(xiàn)代人的生命體驗的詩性，那么，如何論析《邊城》
《邊城》是沈從文最負(fù)盛名的代表作，原載于1934年《國聞周報》第11卷中，1934年9月由上海生活書店出版單行本。小說以湘西邊城茶峒為背景，描寫了以擺渡為生的年過古稀的老人和她孫女翠翠相依為命的生活，以及當(dāng)?shù)卮偟膬蓚�兒子與翠翠之間發(fā)生的曲折動人的愛情故事。作品通過對男女之間純潔的愛情，祖孫之間淳濃親情，鄰里之間淳樸的感情，來表達(dá)湘西民族中的人性美和人情美。
關(guān)于這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動機，沈從文是這么說的，“我要表現(xiàn)的本是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yōu)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主意不在領(lǐng)導(dǎo)讀者去桃源旅行，卻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個小城小市中幾個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情牽連在一處時，各人應(yīng)有的一份哀樂，為人類’愛‘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說明。”①沈從文認(rèn)為“一個偉大的作品，總是表現(xiàn)人性最真切的欲望!”②并稱自己創(chuàng)作的神廟里“供奉的是‘人性’。”③。樸簡約的語言風(fēng)格，通過對湘西民情的歌頌，對美好人性的謳歌，從倫理道德的角度重新剖析人生，遠(yuǎn)離城市的紛繁復(fù)雜，在邊城明凈的底色中，作者把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對邊城人民的贊揚中，也反映出了從湘西山水中走出來的作者本身的美好品格。小說《邊城》古樸而又絢麗的風(fēng)俗畫卷中，演繹了一段美麗而又凄涼的愛情故事，在邊城茶峒，翠翠和外公一直以擺渡為生。一次在端午賽龍舟盛會上，翠翠不幸與外公走失，幸好遇到當(dāng)?shù)卮偟男鹤觾停谒膸椭拢樌祷馗劭凇＞瓦@樣，翠翠就喜歡上了儺送，而儺送的哥哥天保也喜歡上了翠翠并托人去說媒。與此同時儺送被王團(tuán)總看上，并允諾要把碾坊作為女兒的陪嫁贈與儺送。但是儺送拒絕了，他與哥哥天保相約唱歌讓翠翠做出選擇，后來天保為成全弟弟自己外出闖灘，卻不幸遇難，儺送由于哥哥的死悲傷過度無心留戀兒女私情而駕舟遠(yuǎn)去。正在這時，翠翠的外公在一個暴風(fēng)雨之夜闔然長逝，留下了孤苦的翠翠終日在港口渡船日日等待著那個不知何日歸來的人。
《邊城》從四個方面體現(xiàn)出人性美。
第一，從主人公翠翠的身上，我們看到了她是“愛與美”的化身。從小在邊城茶峒出生的她，在古樸絢麗的自然風(fēng)光的教化下，養(yǎng)育了她清澈純凈的性格，美麗大方，天真善良。她那明凈澈亮的眸子里閃爍著天真純潔，不諳世事。與爺爺相依為命，在渡口十年如一日的渡船卻從不收游客的船錢，任勞任怨，不計得失。爺爺去世后，堅強的她獨自撐起了生活的重?fù)?dān)，繼續(xù)完成她和爺爺?shù)亩纱谩Ｇ楦]初開的她，在面對愛情時，能堅定自己的選擇，對愛情忠貞，矢志不渝，執(zhí)著地追求自己的愛情，沒有因為各中曲折而放棄。在得知儺送駕舟離去時，她沒有抱怨，沒有絕望，只是傻傻的依舊每日渡船，等待著情人的歸來，雖然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回來，她只是癡情的等著。沈從文所要譜寫的是翠翠身上體現(xiàn)出來的關(guān)于人性美的愛情頌歌。
第二，作品的人性美體現(xiàn)在老船夫為路人渡船上。老船夫是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杰出代表。他勤勞樸實、忠于職守、克盡本分。他生活雖然清貧，但卻不貪心;樂善好施，卻從不索取，“凡事求個心安理得”。終生為別人服務(wù)，卻不圖別人的一絲報答。“他從不收路人的船錢，如果實在推脫不過，他就拿著托人到茶垌去買茶葉和草煙。茶葉，用開水泡好，給過路人隨意解渴，草煙則被一扎一扎掛在老人腰帶邊，過渡人誰要這東西必慷慨奉贈。在碧溪蛆，船是老人的勞動工具，幾十年如一日，過往的行人隨叫隨到，把凡是要過渡的人總是熱情地迎來送往。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老人離開了那個他為人民服務(wù)50多年的渡口，帶著一絲不舍，有帶著些許安詳。當(dāng)人們得知老人去世時，老老少少的人們都去間老人最后一面。不難看出老人的十幾年如一日的奉獻(xiàn)換來的是人們的尊重。老人是橋的化身，從老人的身上體現(xiàn)了一種寬宏、博大的美。老人用自己一雙老繭的手建起了一座橋，這橋聯(lián)結(jié)了碧溪兩岸，增進(jìn)了兩岸人民的情誼。老人是渺小的，然而老人是最偉大的，他把自己的本質(zhì)力量對象化，使人化的自然更合乎人們的理念。
第三，作品表現(xiàn)人性美是通過船總的兩個兒子天保和儺送面對愛情時，相互坦誠，豁達(dá)大度。天保喜歡上了純真善良的翠翠后，虔誠地派人去說媒，當(dāng)?shù)弥约旱牡艿軆鸵蚕矚g上翠翠以后，并沒有奪弟弟之所愛，而是能與弟弟公平公正地用唱歌的方式讓翠翠自己選擇，這樣既不能傷害兄弟間的感情，又給了翠翠自主選擇的余地。到最后，他為成全弟弟儺送，毅然決然地放棄自己的愛情，遠(yuǎn)走他鄉(xiāng)去闖外灘，然而不幸遇到意外。從天保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豁達(dá)大度，敢愛敢恨的人性美。他遇到愛情敢于爭取，為了兄弟之情敢于放下，我們從他闖外灘也可以看出他對翠翠的愛之深。弟弟儺送篤情專情，在面對王團(tuán)總要以碾坊作為自己女兒陪嫁嫁給他時，他并不為之所動，而是毅然決然的堅守著自己心里的那份愛，寧愿放棄碾坊選擇渡船。對翠翠的愛純潔，真切，始終不渝。但是最終卻因為哥哥天保的意外離世而悲痛欲絕，無心留戀兒女私情而駕舟遠(yuǎn)去。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出儺送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面對哥哥的死，他感到愧疚，失去親人的痛和自己心里的那份自責(zé)讓儺送無法面對和翠翠之間的感情。他駕舟離去，也許不久就會回來，也許永遠(yuǎn)也不會回來。沈從文描寫的湘西邊城的人民，兄弟間并沒有為了愛情像都市人那樣互相爭斗、不顧及兄弟情義、不擇手段地獲取愛情。從這也不難看出沈從文對湘西人民這種淳樸的真善美的歌頌。
第四，作品中所展現(xiàn)的人性美我們還可從湘西人民鄰里之間的關(guān)系中看出來。這里的人們無不輕利重義，守信自約，酒家屠戶，來往渡客，人人均有君子之風(fēng)。老船夫每次去城里的時候，總會有酒家屠戶給他遞上鮮肉和燒酒，他們的慷慨豪爽，他們的熱誠質(zhì)樸，都是湘西人民所獨有的美好的道德品性，。總之，這里的“一切莫不極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樂生”，儼然是一派桃源仙境。這就是湘西的風(fēng)土人情，這就是邊城茶峒人的古道熱腸。沈從文所描寫的邊城，是個極度凈化、理想化的世界，這里人民的古樸善良，守信自約，正是都市人所缺失的。
小說《邊城》正是通過翠翠美麗而凄涼的愛情故事為線索，描寫了老船夫慷慨幫助他人及其對孫女的愛，描寫了三個年輕人之間愛情的抉擇，描寫了兄弟之間的情誼，以及鄰里之間的真誠，表達(dá)了湘西民族古樸純真的風(fēng)情，其樂融融，讓人向往的和諧家園。沈從文在談到關(guān)于《邊城》創(chuàng)作時說：“擬將‘過去’和‘當(dāng)前’對照，所謂民族品德的消失和重造，可能從什么方面著手。”④他期待著將這種理想化的生命形式“保留些本質(zhì)在年青人的血里或夢里”，去重造我們民族的美德。作者的這一追求無疑是建立在批判現(xiàn)代文明扭曲人性的基礎(chǔ)上。總之，《邊城》用人性描繪了一個瑰麗而溫馨的‘邊城’世界，一個充滿“愛”與“美”的天國，這里人性皆真，人性皆美，由每個人身上所煥生的人性美、人情美，經(jīng)緯、營造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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