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來,清歡便在情感散文

　　命運給了你月夜，亦給了你艷陽，你是青梅一般的女子，善良、聰慧、清涼、執著又無悔，卻只能以飄零作歸宿。

　　——題記

　　你可知，我是多么的想念你！

　　今日的西城南陌花下，柳樹已扯出千尺游絲，我去了那里尋你的影子，在那條小路盡頭處的梅默影斜里，我獨自站了好久。遙想當年你我一路繾綣一路別，而今日三萬里易水遠你又會在何方？

　　還記得最后一次見你時，你已不再是穿白裙的少女，不寫詩，只遠行。那是十年前的春節，你從北京回家臨走時托人找到我的電話與我聯系說：我們見一面吧。由于我家中親戚眾多，我們約了屋外的小路上相見。遠遠地就認出彼此，我們沒有擁抱，沒有說炙熱的想念的話，但卻明了彼此的思念該是怎樣的深刻。見面歡喜，一切剛好。

　　你告訴我你這幾年的經歷，學完法律后嫁給了對你窮追不舍的同學，原因很簡單，他溫柔又多情并對你體貼有加。

　　你說：“你知道的，我們家人都是不善于表達的人，內斂而含蓄，對人友善，卻很少有言語的安撫和交流。他很會說話，那些情意綿綿的話對那時尚年少我來說是多么的甜蜜而妥帖，我很享受那備受寵愛的感覺。”

　　你說，他的藥品生意經營有方，你們在鄭州買房買車，日子安定。不想結婚多年的他，那個每月準時給你銀行卡打一萬元零花錢的他，那個每日堅持給你買花放在床頭柜上的他竟然會有外遇。女子找上門來，你不顧他苦苦哀求與他離婚后決絕的離開，放棄了自己的律師工作室，放棄所擁有的一切，關掉電話，了斷除父母之外的一切人的一切來往，只身赴京。

　　你說：“人總要活下去，我選擇在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清涼，言詞平靜，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可我抬眼看你時，我的眼睛還是禁不住充滿了疼惜的淚水。

　　你將眼睛望向遠方，繼續訴說。

　　“我嫁了他那么多年都沒有懷孕，可到了北京后我發現我懷孕了，只是一切已經不能回頭。我一個人到醫院拿掉了那孩子，我是想留下她的，可是我無力供養。那個時候我身上只有兩萬塊錢，我租住在一個只容得下一床一桌的十幾平米的房子里，拿著我的律師證找到一份律師的工作，薪水微薄，但足夠謀生。

　　等一切好起來的時候，有一次在超市我遇到了博士。你還記得嗎，我給你說過的，他的父母都是我大學的老師而且對我一向很好，他一直喜歡我，就是那個，我嫌他性格木訥的那個人，他一直學習到博士，遇到他時他出國兩年剛回來。

　　他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里，用心的追求哦，呵，你說這是多么奇怪的緣分……”你輕輕地向我訴說著這些過往，不帶任何悲喜。

　　我也告知你我如今的現狀。我們有過親密的相伴，如今即使相隔很多年彼此交談起來依然很容易獲得相融而滲透的感受，某些東西在傾訴中被釋放，讓人覺得輕盈同時產生新的聯接，又因為有著足夠的分享和交流而獲得了更多感受。我們就這樣溫柔耐心地說話，自然愉悅。傾訴，交流，親密的通道由此而打開。

　　我說：還記得，我裁一匹白色的棉麻布料送你，幾日，你便做成一襲白裙給我。身邊但凡能憶起我年少時樣子的人都記得，直發白裙的我。他們所不知的是那匹布料足夠裁剪兩條裙子，我們曾穿著一樣的白裙，一樣的內心歡喜。因為我們曾是相同質地的彼此。

　　那條路兩邊栽滿了柳樹，我們敘敘地聊著多年來各自的經歷，沿著那條路走出幾公里亦不知，感覺車越來越少，幾乎沒有路人，初春柳樹已開始發芽。

　　你獨自，溫柔，意志堅韌，有著很好的才情，并相信正直與美的道路值得追索，能夠以最好的態度接受無常，對自己生命里有忠貞不二的信守。你甚美麗，你一向甚我美麗。你選擇絕世的凄艷，更甚于平鋪直敘的美。我是如此喜歡你，并甘愿把自己的手交給你，讓你帶我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原來我信任你高于信任我自己。

　　記憶里無法抹去的片段：那時年少，你說郁山山徑邊有很多成熟的野李子，果實小而酸甜。一日在大石頭上睡著，有只途經的野兔親吻過你的手指，弄醒你后并沒有離開。給故去的女友化妝讓她著美麗上路，而你曾因這個女子經歷了牢獄之災。你送給我你自己刺繡的手帕，繡的是喜鵲登枝，還有一些字。你一個人去別的城市領取文學獲獎的證書。我們一起走進夜色中的山林，山間天象澄明，月光大片大片灑落一地，不時有群鳥被我們驚起后簌簌地飛起。你帶我去洛陽吃的擔擔面和麻婆豆腐。我們各自貓在沙發上聽音樂看書一下午。還有十年前，一邊揮手一邊離去的你，在黃昏的光暈中綻出的那朵笑容……

　　日前在朋友的口中得知：你已離開了北京并再次失婚，如今你獨自在另外一個城市生活。我知道你曾學習服裝設計、刺繡、化妝等等你所摯愛的一切事物，那些都能夠成為謀生技能，你亦會很好。雖然我知道以你的個性，即便是你經歷失愛，失婚亦不會是為情自傷的人，可為何我的心一下子變得驚慌了呢？

　　悵年華，不禁搔首，又在涯，彈淚送春歸。

　　銷魂遠，千山啼禰，十里荼種。

　　今天，我再次來到那條小路，來回的踱步，卻無法驅散對你的擔心，胸口總似有一塊東西一直哽在那里，酸澀難當。

　　你可知我對你的疼惜？

　　你可知我對你的想念？

　　都說早慧的女子，注定漂泊，難享安樂，我不信。你一定要證明我是對的，一定要多福莊嚴，富貴長年。

　　圣經上說：人生若經過煉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堿，必能嘗到豐溢的酒杯。我更愿意相信歷盡劫數，嘗遍百味的你，會更加生動而干凈。

　　還記得年少時你出事，我給老師請假不得批準就曠課去你家看你父母。父親追我回來后第一次狠狠地打了我，打的很疼，我卻沒有掉一滴眼淚，亦不解釋。我相信在那件事情上你自有委屈，若有錯也錯在你過于善良，而我做的也是對的，亦明了父親是出于對女兒的擔心，所以我只是等他打完。可午夜想起你正經歷的苦痛時，我卻哭地不能自已。

　　我們是在彼此的生命里曾經相愛過的人，很多時候我相信你，更勝過相信我自己。如今，我依然篤信你可以跨越一切，你一定要福祿康寧。你是如同青梅一樣的女子，風雪中可以綻放清幽的花朵，待百花盛開的時候你已結實，是那樣一種果實，酸中帶澀，澀中又帶一絲甘甜，之后回味，便只剩下甘甜。

　　青梅如豆，斷送春歸去。如今一樹青梅，滿地落紅，春天將盡，夏日將至，我在當年我們久別重逢時的那條小路上流連徘徊。你可知，我在等你歸來。

　　我會一直在我們的這座小城里等著你歸來。

　　你來，我一定為你備下佳釀，舉杯暢飲，為了重逢！但凡是你為我斟上的酒，我都會一飲而盡，要飲盡杯中往事，一起訴盡半生滄桑，哪怕流淚，哪怕醉也是盡歡。

　　是啊，只要你來，清歡便在，哪怕無酒無茶。因為世間有些人的相逢，即便無酒無茶，亦可飲盡清風明月。你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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