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水至親恒久遠

　　每天清晨或黃昏，總有很多市民，提著瓶瓶罐罐，或背包或推車出入于重慶工商大學校門。校內南山之麓，有一處夢泉，清流咣咣從石縫中冒出，經年不歇，取水的人絡繹不絕。我對泉水很感興趣，好奇這些水來自那里？為何經百年不絕？泉邊舀水的大媽友善的遞我一個長把水瓢，我喝了一口泉水，清洌的水，滋潤著口舌的每一個細胞，卻什么味也沒有留下，我放心的咽下幾口，這天然的水，比瓶裝的舒服多了。

　　前些天，一個多年沒有聯系的同學在網上問我的電話為什么打不通？我仔細一看，原來是電話設成了靜音。我馬上回撥過去，原來這家伙要托我辦點小事，我要挾他要給了錢才給辦事，他死活不給，這年月，不給錢還想辦事？我去重慶大學轉了一圈，好多年沒有回到學校，鐘塔旁邊理念墻上，原來是類“山東情婦館”的狂放“滿江紅”，現在變成了“研究學術、造就人才、佑啟鄉邦、振導社會”的辦學理念。最難忘莫過于民主湖邊那棵樹身幾乎都是匍匐在水面上的歪脖子黃桷樹，如果說我那哥們兒當年如何在樹下心向紅旗苦讀圣賢，那絕對是扯淡，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民主湖邊就是重大美視電影學院，另一邊是外語學院，美女出沒之地，當年共同打望之際，經年難忘這些事。在學校轉了一圈，哥們的事順便給辦了，雖然多年沒聯系，可誰叫都曾是“一起分過臟一起同過窗一起......”的難兄弟呢？

　　參觀廣安小平故里，最讓我驚奇的是那眼鄧家老井，荷葉青青的水田間，階梯式的井臺鋪砌得方方正正，圓形井口央列其中，井口高出地面約60公分，向一邊微微傾斜，井水溢出井沿，涓涓細流在石板地上一條小溝中流淌，終年不斷。井水不奇特，奇的是井口高出地面卻仍有水溢出。我圍著井口轉了很久，想搞明白為什么水從那里來？為什么會從這里冒出地面，而不是從其他更低的地方出來？為什么這涓涓細流千年不絕？井口水面如同一方寶鏡平放在地面，映射出天空的景物，我沿著井口轉動，鏡中景物跟著轉動，與蘇州園林的移步換景異曲同工，或南天白云，或楊柳依依，或與我四目相對！

　　來廣安前一天中午，我還在古城西安，多年不見的朋友來電說晚上在廣安請吃火鍋，我就開著車向著廣安出發了。千余里的路并不如想象中坦途，秦嶺的北邊白雪皚皚，車在黑暗的隧道里行進，路燈一盞盞閃過，如電影的蒙太奇，行進在時光隧道中，往事歷歷，等車穿出隧道時，秦嶺南邊已是綠意盎然春暖花開，真謂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塵緣，一山一境界，一念一浮生。大巴山間的高速限速較低，我給朋友打電話，估計晚飯是來不及了，就不必等我了，朋友堅持要等，讓一干朋友一等再等，我愈發忐忑不安。當我風塵仆仆趕到火鍋店時，滿座的朋友已經久等了數個小時，讓我很是慚愧。質樸的朋友們用酒量來表達的好客熱情，我唯有開懷暢飲來略表歉意和感激。千里奔走，僅是為一餐？數人久等，只為差一個人？

　　三月的一天，我坐在去瀘州出差的車上，旅程顛簸，風寒感冒引起的頭痛鼻塞咳嗽流淚一起襲來，很是狼狽。幸好帶了個水壺，灌滿了一壺姜糖水。我坐在高高的車上，初春景致一一從眼前閃過，我不時喝一口熱辣的姜糖水，緩解感冒癥狀，車外的倒春寒，映襯著手中的暖和，與口中甜辣的味道，又一個噴嚏襲來，搞得我熱淚盈眶，我自顧自的笑了，捧著手心的熱水杯，淚流滿面，再沒有比那更甜美的了。

　　某一天早上我打開網絡，很多朋友的生日問候象雪片一樣飛來，哦，自己都沒注意，今天又老了一歲。父親從遠方打來電話，說你的生日好好吃一頓吧，我聽得暖暖的。臣本布衣，躬耕于南坪，人生的詩意，就在不經意間的那一點小小驚喜，再沒有比這平實更快樂的味道。

　　我提著一個水桶，到夢泉去打水。泉邊的石碑記錄著夢泉的百年歷史，看著清澈的水從石縫間源源不斷的涌出，我或許找到了最初那個問題的答案。假如這里流出來的是牛奶或蜂蜜，為了爭奪這天堂寶地，人們會在這里紛爭廝殺，將這片美麗的山澗變成血腥墓地，勝利的人為了得到更多牛奶蜂蜜，會挖開泉眼尋根掘底終至干涸滅亡。假如這里流出的是受污染的臭水，人們避之不及，又何來百年熙熙攘攘。那至清至沏清純甘冽的水，生命中片刻不可或缺的水，沒有雜質的自然之水，無大悲大喜的靜靜流淌，是夢泉恒久遠唯一原因。再讀“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曾不明甚里的古話，大有豁然開朗之意。親情友情愛情，何不如此。至真至純，如生命不可或缺的水一樣的情感，會流得更久，會走得更遠，那是最珍貴的。

　　鞍前馬后，不代表死心塌地；久未聯系，不代表已經忘記；錦上添花，不代表真的在乎；雪中送炭，不代表欲求投桃報李。沒有聯系，心中仍記掛著你，沒有表達，心卻滿懷感激。水至清，恒久遠。水至親，遠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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