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一群麻雀散文

　　秋葉落的時候，也是秋風起的時候，我喜歡開窗，連擋蚊蠅的紗窗一并打開，讓秋風進來，涼爽每個角落。也許是當初安裝呂合金的師傅沒安裝好，每次推那窗戶總有股阻力在那總會喀吱聲特別大，也特別刺耳，正是這刺耳的推窗聲，成了這群麻雀開飯的號角聲。它們會從樓下那株柿子樹上，像秋日里的落葉飄到我家窗臺下，一只，兩只，三只，乍眼一看，還真像極了落葉，也是褐色枯紋……

　　小時候吃飯的時候，我總是不愛吃飯，一碗總要剩下小半碗，也最怕掉飯粒兒在地下，奶奶看見了總會說:“幺崽，慢慢吃，吃完，這都是糧食，別糟踐了，你們是生在好社會，沒過過苦日子，沒經歷過沒飯吃的日子，奶奶是苦日子過來的，想58年那幾年，沒飯吃餓肚子餓的全身浮腫，到處摘“變瓜花”摘槐樹葉，到湖里挖半斤糧，做糠粑……”奶奶每次說這些我總感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暴殮天物，像我奶奶說的我自己也暗暗慶幸沒擠在那個時代出生，也無法體會奶奶那個時代所經歷的苦難，但我知道從那時候起，每頓飯好好吃，好好吃完，也不要再掉飯粒兒在地下，不要在暴殮天物了。可是以后的日子還是不小心吃飯老掉飯粒兒，但那時已然一粒種子在我心里種了下去，一直影響我成年的習慣，

　　成家后少不了要開火過日子，少不了殘羹剩飯的無奈，少做一點吧，不夠吃，多做一點吧，吃不完，偏天生不喜吃剩菜，隔日剩飯，到垃圾桶吧，倒不下手，那可是暴斂天物，好想養只雞，也好讓這些殘羹剩飯有個好去處，可是城市生活不允許，有時候為這事我會糾結的眉蹙一起……

　　眉蹙的時候我喜歡開窗眺望遠方，遠方的景，由遠拉近，近處的樹也會帶來不一樣的心境，特別是那株柿子樹，不管春夏秋冬都惹來一群麻雀圍著它轉，翻上跳下戲斗枝頭，春天的時候，柿子樹丫才吐綠，小麻雀會用它小小的嘴，敲敲這根枝敲敲那條丫。不是啄木鳥像極啄木鳥。夏天的時候柿子樹葉茂盛起來，也掛了青青小果，饞的這群小麻雀心癢癢卻不敢輕易下嘴，小麻雀其實是聰明的，它們知道，這些青果不是能吃的季節，它們一如既往地落在柿子樹上蹲守，守候著秋收時節。終于秋風起了，遮蓋果子的樹葉開始落了，秋也漸漸透了，柿子樹上一個個黃燈籠也漸漸開始透了。一眼望去果子全覽無遺，少有遮掩。這群小麻雀收割希望的時候到了，它們又開始耍精，專挑軟柿子下嘴，知道青一點的苦，知道青一點的澀。麻雀的世界也是狡詐的！冬，誰也想躲的冬，因為天寒陡峭，因為凜冽冬風連柿子樹都想冬藏起來，不露生機，可是麻雀照來不誤，照棲在柿子樹光禿禿的樹枝頭，它們在守候什么，守候曾經的快樂？四季的輪回？

　　哦，守候我窗臺下的柴米油鹽，殘羹剩飯！只為我推窗的咯吱聲它們開飯的號角聲，然后像樹葉一樣飄落在我的窗前，讓這些殘羹剩飯終于有了個好去處。讓我免了暴殮天物的內疚和罪惡感。麻雀感謝你們愿意飄來，我愿意養著你們，就這樣一季又一季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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